独家幕后讲述 ｜ 《想飞的女孩》你还需要知道的20件事

腾讯娱乐联合电影岛赏，独家推出电影人对话栏目《戏中人》——听他们讲述自我、讲述电影、讲述热爱。

我们邀请了演员张宥浩、彭静、周游、耿乐，听TA们讲述《想飞的女孩》幕后的故事。

《想飞的女孩》公映有一段时间了，但关于影片的讨论还在继续。之前的采访中，我们从导演文晏、主演刘浩存及文淇的角度回顾了影片的创作缘起和拍摄故事，可事实上一部电影的成功，并不是几个人就能完成的，尤其在这样一部有着大量长镜头、高浓度情绪的现实题材作品中，刘浩存、文淇最终可以将两个女孩的绝望、挣扎以及抗争诠释得如此生动，这与其他对手演员们的“托举”是分不开的。

这一轮接受我们采访的四位演员，张宥浩、彭静、周游、耿乐，他们有的已经是与文晏导演第二次合作，有的则是初次进入到她的电影世界当中。如果从他们的讲述中找到一个共性，那就是这次的表演都在打破自己过往的舒适领域，寻找更多的可能，而这也正是文晏所希望的，此次她的高要求不仅针对两位女孩，同时也想让其他每一位演员，都能从造型、性格、表演细节甚至剧组的职能上相较过往做到一定的进阶。

以饰演方笛母亲的彭静和饰演田恬父亲的周游为例，彭静这次在影片中不仅从《嘉年华》中文淇的“姐姐”变成了文淇的“妈妈”，还担任了联合编剧、语言指导等多项重要工作，而这都来自于文晏的引导和鼓励，让彭静在演戏之外找到了新的自我的表达途径；周游本来准备面试的是田恬男友的角色，却被导演选中来演田恬的父亲——一个自私、阴险、像梦魇挥之不去的瘾君子，无论是年龄还是角色性格上，周游都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但在一个女性创作者为主导的剧组，他感受到了更多的包容和空间，最终出色地完成了表演。

在对四位演员的采访内容中，我们精选了20件小事，可以说从不同的视角更加立体地还原了影片的拍摄过程、人物建构、导演工作方法、故事立意，当然也包括他们眼中鲜活的文晏、刘浩存、文淇，相信会为喜欢这部电影的观众提供一些新的幕后信息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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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演阿明的张宥浩一直希望结识文晏导演，前几年文晏的另一个项目筹备，引起了张宥浩的兴趣，通过让朋友的推荐，文晏对张宥浩有了一定的印象。后来在《想飞的女孩》筹备过程中，文晏看了《涉过愤怒的海》，对张宥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于是主动找到了张宥浩，让他来试试阿明一角。二人见面后文晏对他说：“我本来对你一无所知，但很多人都过来向我推荐你，在看了你之前的作品后，我觉得阿明很适合你。”另一个项目虽未开拍，但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张宥浩还是加入到了文晏的电影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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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宥浩看来，阿明是一个有很多经历的人，来到影视城门口开这样一家便利店，只想简简单单地过接下来的日子。他的头发和胡子都会有一点不羁，在拍摄的过程中，文晏对张宥浩的头发做了很多调整，有时候觉得不能太乱，有时候又不能太油，“他就是那种虽然每天过得很无所谓，但早上起来还是会简单扑棱一下头发的人。”文晏希望从这些小细节上，来帮助张宥浩找到阿明这个人物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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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识刘浩存饰演的田恬之后，阿明听说了她的经历，会有一些比较共情的感受，他也向田恬表达过：你经历的不算什么，我比你经历的要难得多。所以在张宥浩的理解中，阿明把田恬留在便利店，以及后面对她的保护，会源自一种同病相怜的同理心。“一个很不容易的人，看到了另一个与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人身上的不容易。”同时他也觉得阿明对田恬是有好感的，但并没有发展成爱情，而是选择默默地帮助田恬。影片阿明部分的结尾，他目送田恬坐车离开，这场戏实际拍了好几条，有田恬看到阿明的，也有没看到的，张宥浩与刘浩存反复讨论二人的眼神中是否需要把情愫传递出来，最后影片选择的是相对淡化的处理，二人的相遇与道别更像是走到边缘者的抱团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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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宥浩和刘浩存继《四海》之后的第二次合作，因为有更多的对手戏，张宥浩对刘浩存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之前只觉得她是一个很努力的小妹妹，但这次在对戏的过程中能感受到她会带着很多对角色的疑问和思考来到片场，大家一起交流讨论找到最好的呈现方式，两个人也变得更加默契。而对于文晏导演，张宥浩提到了一个小细节：“拍摄时有一天她让我过来配一下音，我有点懵，我们不是还拍着呢，为什么突然要配音？原来是导演专门剪出了我和田恬两个人交流过程里情感相对浓烈的段落，加上一些空镜，让我可以更客观地看到阿明和田恬之间的那种感情。我觉得导演的工作方法很独特，对于演员情感的调度，以及帮助演员理解角色都有细腻的想法。”现在回想起来，张宥浩都觉得获益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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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宥浩并不喜欢告诉观众希望他们从电影中看到什么，而是想更多地听观众说从影片中看到了什么，这也许会给做演员的他一些新的启发。如果让他来定义，他觉得阿明之于田恬更像是一座温暖的灯塔，亦或是人生旅途中一个短暂的中转站。这次拍摄《想飞的女孩》，是张宥浩近年角色创作中一次很难忘的经历，而他在表演领域也在做着更多元化的尝试。比如将于今年上映的职场喜剧《好工作！》，他在当中扮演一名“社畜”，“我看完剧本之后，真的很佩服编剧，当中很多充满荒诞感的东西都是当下年轻人真实生活的写照，比如职场‘牛马’的生活，相信也会带给很多观众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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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静是第二次与文晏导演合作了，之前在《嘉年华》中她饰演莉莉——一个看上去放荡不羁，实则内心善良的女孩子。在《嘉年华》后，彭静和文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恰好彭静是重庆人，所以当文晏想要写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重庆风貌时，很自然地就想到邀请彭静共同参与到创作当中，因为那本就是彭静成长的年代。当文晏提出想请彭静担任联合编剧时，彭静是有几分“胆怯”的，因为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尝试，但文晏给了她很大的鼓励，并在写作的过程中不断提出各种中肯的建议，这也让彭静渐渐培养起了信心。当然编剧的工作也不是一朝就能入门的，彭静从“写小说”开始练起，先从客观的叙事写起，再慢慢代入到每一个人物的内心活动与表达当中去。当回忆起那段经历时，彭静表达了对文晏的无限感激：“从《嘉年华》到今天，文晏导演对我成长的帮助，真的非常大，她让我看到了自己身上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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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彭静了解这个剧本及每句台词的由来，再加上重庆人的身份，她也成为了影片的语言指导，在和其他演员教学沟通的时候，一是可以帮助演员更立体地建立语境，二是在有的台词不太好“方言化”时，可以适时地进行调整，且不改变台词的底色与核心，在教学上文晏给了彭静比较大的空间与权力。直到作品筹备的中后期，文晏才告诉彭静在电影中也为她安排了角色——饰演方笛的妈妈田利华，这恰好也是彭静在创作中很共情的一个人物。“有些人知道我演文淇的妈妈挺惊讶的，毕竟《嘉年华》中我们还演姐妹，但其实生活中的我已经36岁了，正处在电影中田利华的年纪，所以我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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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父辈的故事留白比较多，包括田恬和方笛原生家庭的问题，彭静希望每一位观众都能从影片中找到不同的角度与感受。具体到她自己饰演的田利华来说，她认为田利华才是这个家庭真正的一家之主，也是重庆女性的一种代表，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曾经见过很多这样的阿姨在朝天门一带做服装生意，性格强悍，所以彭静觉得并不是在“塑造”角色，而是“还原”角色。“时代的洪流就是这样，有起有落，有些人不认输，觉得可以东山再起，有些人到了一定位置却又不得不没落，这就是人生的起起伏伏，田利华就是这样一个被时代推着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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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彭静眼中，文淇很像是七彩星光下的一只小松鼠，灵动而活跃。第一次在《嘉年华》中合作的时候，文淇还在彭静肩膀那么高，但表演却给了彭静足够多的震撼，尤其是眼神戏，特别成熟和有灵气，但镜头之外文淇又会变回一个小女孩，很可爱。这次再度合作《想飞的女孩》，在拍摄时彭静经常会在片场看着文淇，感叹“幺儿”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还多了很多女人味。近年来文淇的作品她都有看过，一个很明显的感受是，属于文淇个人的色彩越来越浓厚了，尤其是《异人之下之决战！碧游村》中的陈朵，让彭静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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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浩存，彭静觉得她更像丁达尔效应下森林中的一只小鹿，温顺而乖巧，同时也有她伶俐的一面。“浩存真的太乖了，乖得甚至我都有点心疼她，我们经常会看到她对于工作很紧张的一面，她太努力刻苦。包括我们刚刚开始学重庆话的时候，她只上了两节课就希望能够做到和我们说的一模一样，我会安抚她说没事的，慢慢来。她向我反复确认：我真的有在进步吗彭彭姐？我说你一定要相信我。当获得我一系列肯定的回复后，她就会很开心地去吃一些东西，特别希望做到最好。”在这样一个融洽且女性创作氛围友好的环境内，彭静感觉自己也获得了滋养，变得愈加有勇气面对工作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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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底，周游听到了《想飞的女孩》在筹备的消息，最初是想去试一下戏中阿明的角色，在见到文晏导演后，文晏主动问起了他拍摄《捆绑上天堂》《风流一代》及《狗阵》等影片的感受，以及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周游的父母在90年代有过做服装生意的经历，他还陪父母进过货，谈起这些记忆很鲜活。文晏邀请周游试戏，给了他两个角色，但都不是阿明的部分，因为有过拍摄《风犬少年的天空》说重庆话的经历，所以试戏时用方言说台词对周游来说难度并不大。等第二次见到文晏，周游才知道原来导演想让他出演田军，也就是戏中田恬的爸爸。从“男朋友”突然变成“爸爸”，这让周游有些措手不及，田军同时也是一个非常难演的角色，文晏形容他像一个阴影一般照着这个家庭，就像海报上女孩背后的乌鸦一般，周游感到了深深的压力，田军的前史有大量的留白，需要在有限的戏份中最大程度地调动起观众的想象空间，表演也要足够精准，但文晏一直在鼓励他，并认为通过这个角色可以让更多人看到他身上的可塑性，最终周游决定接受这次挑战，“我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但很感谢导演及创作团队给了我一个安全的空间，让我更自如地去塑造这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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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之前并没有系统地学过表演，所以在进入田军这个角色之前，确实费了一番思量。文晏教了他一个方法，那就是要学会观察环境，提前进入要拍摄的主场景里好好感受一下氛围。比如田军去田恬家里要看外孙女那场戏，周游发现这个环境和他小时候住的房子很像，还有许多有一定年月的小玩具，他突然想到门上是否可以多加一道链条，这样当他和田恬隔着门说话的时候会有更强的冲击力与惊悚感。同时他向导演提出，希望能带着一双小孩拖鞋来看外孙女，导演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这样的话田军的到来其实是出于他所认为的“善意”，再通过这种“善意”去达成他的某种目的，这样会让田军埋藏在“善”下面的“恶”更加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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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表演的深入，周游对田军的感情也起了变化，他愈加感觉到这是一个可笑又可恨的男人，“他的很多举动是可以被人识破的，但他以为别人识破不了，总是会陷在自己的小聪明当中。”除了中老年部分的戏份，影片还通过闪回展现了青年时期田军的状态，这一部分周游采取了一种与后期相比“断崖式”的演法，年轻时完全是一个精力充沛的正常男性，但细节上没有构建得特别完整，因为出场段落特别有限，细节太多反而会干扰观众对于角色的判断，这一部分本就要留给观众很大的想象空间。看到过去的意气风发，再想到晚年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的阴邃感，大家自然会意识到吸毒以及家庭的变故对于这个男人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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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飞的女孩》的造型指导苏超，曾经在《野马分鬃》中与周游有过合作，二人十分熟悉，这次在造型上，苏超也为周游找到这个角色的感觉提供了许多帮助。有一次苏超偶然间给周游戴上了一顶卡通帽子，周游突然觉得如果田军以一种很“卡通”的状态出现，可能会加大田恬及观众看到他的恐惧。饰演田恬的小演员在片场一看到周游就特别害怕，时常大哭到根本没办法进行拍摄，只要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内，小演员就会哭喊着找爸爸妈妈，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周游已经完全找到了人物的状态，像他们在家中吃饭的戏份，田军大摇大摆地坐在主座，仿佛是一家之主，而他的父亲只能唯唯诺诺地坐在侧面。可以说在这个家里面，田军本身就像一个异类般的“闯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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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合作且有较多对手戏的刘浩存，给周游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是一个很有趣也很有韧劲的女生，我印象中我们俩有一场戏，就是田军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场，那场戏拍了很多条，要用不同的景别来拍田恬看到父亲被带走的反应。那天已经拍到很晚了，浩存穿的红帽衫很单薄，但无论拍到第几条，她的情感都能保持最强烈的状态，既很敬业，同时也能拿出十分专业的态度。” 可以说最后周游能够突破自己的舒适区，诠释好田军这个富有挑战性的角色，和刘浩存在表演上的互相给予助力是分不开的。

耿乐、杨皓宇、建康饰演的“追债三人组”是电影中气氛的调和剂，表演上颇具喜感，但这份喜感在剧本阶段其实并没有太展现出来，更多地是演员们在实拍时碰撞出来的。相较完全严肃写实的《嘉年华》，《想飞的女孩》这段“追债线”有着一定的黑色幽默元素。一开始对于老胡的造型设计，剧组有几套方案，第一种是墨镜黑皮鞋，一看就是冷酷打手，第二种是西装大油头，有着社会大哥的风范，但最后导演选择了目前影片中呈现的中式服装，让老胡看起来像一个大学教授，并佩戴上一副特别斯文的眼镜，口头禅是“理解一下”，这个口头禅是耿乐的即兴发挥，这些的准备都是为老胡这样一个“最体面的人”干出“最狠的事”做出铺垫，两极化的反差感也会让观众记住这个角色。

虽然耿乐与文淇合作过《嘉年华》，但两人当时并没有对手戏，只在影片宣传的时候见过。可再次见面，两个人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既来自于对彼此的欣赏，同时也因为文晏导演很信任他们，愿意再度一起合作，用耿乐的话说，很像“老同事的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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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文淇，耿乐的评价是“敬业、很拼！”他回忆起了影片尾声老胡和方笛在海边的搏斗戏，剧情是老胡锁喉方笛，方笛挣扎着呼喊向大海深处漂去的田恬。拍了两条后导演提出人在被真的锁喉的情况下，声音应该会变形，在第三条开拍前，文淇主动提出希望耿乐真的使出力气锁喉。“为了给对手演员真实的刺激，我答应了。实拍时我用力锁紧了文淇的脖子，她的挣扎和嘶喊非常真实，但在导演还没喊cut的时候，我发觉她忽然站不住整个人往下滑，我赶快松开锁紧的手，把她托住，剧组的动作指导和医护人员也飞奔过来，这时文淇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说：乐哥，我没事，刚才“断片”了。我心疼地抱了抱她，看着这样一个小姑娘为了拍摄的真实感，这么敢拼，我心有余悸的同时已分不清眼前的是文淇还是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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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海边的那场“动作戏”，饰演田恬的刘浩存也吃了不少苦。剧情设计老胡要把田恬一拳打在水里，然后拉起来再继续打，导演要求这些动作戏都需要长镜头，这也就没办法通过后期剪辑实现，需要刘浩存真的一次次被“打”到水里。那时是3月的宁波，水还非常冷，刘浩存坚持完成了这一部分的拍摄，耿乐感慨：“两位年轻女演员真的是为这部电影付出了很多，我相信她们未来的发展会越来越好，因为她们真的有那股韧劲！”